Ire_

For fun

博物馆内禁止喧哗

闪恩|微Pokemon Go设|现代背景


速撸短篇,错字不必管它【脸呢】

 

称呼区别:

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是俩普通人类……至少看上去是这样

Gilgamesh和Enkidu是俩不科学的小精灵(形象取Q版,小二头身)

 

 

正文

 

“乌鲁克遗址位于幼发拉底河下游左岸,考古学家最早开始挖掘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前……”

 

当恩奇都发现问题所在时,他的另一半的已经不见踪影了。他无奈的顺着人群扫了一眼,在可以目测的空间内确定没有吉尔伽美什这个生物后,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目光转向侃侃而谈的解说员小姐,这位小姐被冠名“无礼的杂种”,可能是那些漏洞百出的介绍真的触怒了某位……得了吧,某位宅男。

 

恩奇都拉低了帽檐,也不慌着找人,他开始不疾不徐看着这些出土的珍品。两河流域曾经历过的变迁,即便是如今来看依旧是迅速而且动荡不安的,苏美尔王表上的王权在一次又一次的流动,而这些紧紧只是记录在案的变革。

 

史诗的石板在多年的风沙剥离下也是多有破损,但是……恩奇都静默的一行一行看去,浅笑着赞叹了如今的文物复原工作者。

 

万古流芳的那位乌鲁克之王究竟是以怎样的形象传递到现在的?恩奇都的笑容挂在脸上,目光从石像的谜样卷发到同款卷胡须,然后定格在他单臂紧紧禁锢在腰侧那只比例不对的雄狮身上。

 

“这个人像……还原度真高呢!”他露出惊叹的表情,赞许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听到不知哪里传来的声音:“住口!明明一点都不像!你这杂种,谁允许你……”

 

声音顿住了。

 

恩奇都敏锐的向着声源处看去——什么都没有。

 

“吾友……?”那凶狠的声音收了戾气,有点茫然和不可置信。

 

恩奇都辨识着这道细小又清晰的嗓音,他慎重又坚定的盯着空无一人的声源处,倒是比发声者更为笃定一些,“吉尔?是你吧。你刚刚到哪去了,我怎么看不见你……”

 

“……”

那人不说话了。

 

恩奇都听着对方细小的呼吸声,慢慢的靠近声源,他想着吉尔是不是躲到什么黑暗中去了,正要打开手机确认一下来电和短信,他最后一次的使用界面就展开了,那是一个捉小精灵的捕捉类手游,而精灵球正对着的方向——是一个手掌大小的Gilgamesh,身穿千年以前的服饰。

 

他没有想太多,条件反射将精灵球对着小精灵扔了出去……

 

“该死的!”小精灵不闪不避地被精灵球击中了,虽然没有捕捉成功,但恩奇都也惊讶的发现眼前慢慢显现于博物馆一角的小精灵真身,他能看见他了!

 

“恩奇都!你刚刚往这里扔了什么!”小精灵挥着小胳膊恶狠狠地瞪向他,赤色的眼眸格外明亮,金色的短发蓬松又耀眼。而这么个短手短脚的小精灵似乎也意识到这种微妙的体格差,他狰狞地笑了笑,向前一跃,似乎借着风一般准确的落到恩奇都忙不迭伸出的手掌心里。

 

看见他,并能触碰到他。

 

恩奇都的头脑慢慢冷静下来,他目光柔软地凝视着这个小巧的老朋友,基本确定“它”和“他的吉尔”似乎并不是同一个人变的。他熟练的哄着火气十足的小英雄王:“吾王,我错了。你受伤了吗?”说着,他伸出食指轻轻的勾起王的一只小胖手。

 

指腹的温度对小精灵而言有些炙热,但Gilgamesh没有反抗,它明亮的红瞳一直不错眼的看着恩奇都,从对方的脸到那一身衬衫长裤板鞋的私服,他审视了这种陌生半晌,然后开了尊口:“不要高估了你自己,恩奇都。伤我可没那么容易。”

 

恩奇都垂下眼睛,轻笑低声问道:“怎么不叫我‘吾友’了?”

 

小精灵毫不客气的坐在他的掌心,倒是半点不拿自己当外人,“你是恩奇都,但吾友不是你。你也没有唤我‘吉尔’,不是吗?”

 

曾经多么忘情而亲密的接触过彼此,在某个已知而未知的时空里深深地将彼此刻进灵魂中去;在无数次战场中金戈交错,又在某个失去复又再失去的梦魇里死死地将骨灰拥碎在怀抱里。博物馆里轻声细语都是古早时期的呼唤,他们听着这些故事讴歌某一段烂熟于心的旧历史。

 

恩奇都的一双笑眼又弯了弯,讨巧地凑过去,“可说到底都是吾王,”他用食指轻缓地勾着小精灵的胳膊摇晃,无视了体型差对小小的乌鲁克之王发出了一个坦坦荡荡的撒娇讯号,只听他续道:“没有看见你便罢了,我现在明明也见到你了,却更抑制不住想念……”

 

小精灵任由胳膊被对方勾着晃来荡去,对昔日战神这般撒娇模式也有收放自如的熟稔对付。他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在恩奇都惊讶的视线里,他抱住对方的指头用侧脸轻轻的贴住,嘴里还是不饶人:“哼,恩奇都,看在你完整的出现在我面前的份上,本王允许你哭一下。”

 

小精灵的体温不高,冰冰凉凉的一丝柔软触着恩奇都的指尖。他一时没想到会得到对方这般纵容,好像又一次无意间坐实了自己这扰乱王心的祸水位置。恩奇都知道纵容和心软必定有迹可循,也许在某个相同又不同的过去,他曾令他的王痛苦过。

 

Gilgamesh注视着他这个不同的老友,洞悉了对方内心的惶恐。但他再没开口,只是安静的贴着恩奇都的手指,目光幽邃地望着虚空一处。

 

如果谅解就是遗忘,那么只有这件事无解。

 

我的无能和你的死去,将永远得不到谅解。这根刺在千年以前用泪水化不掉,在如今也不该用重逢简单地拔除。人总是轻易地忘掉痛,如果每一次相见都必将回顾这段痛苦,那么总有一天这些痛苦也会是甜蜜的。

 

恩奇都沉默了一会,并没有去探寻某个大致能猜到结尾的过去,他收回指头,将小精灵送上自己的肩头,并发出邀请:“我们一起四处逛逛吧。”

 

小英雄王昂首阔步地走上对方的肩膀,骄傲又矜贵地坐下,忽略这个柔软的体型,到也有种莫名的犀利。

 

“哼,你怎么不找那个杂种了?”

 

恩奇都忽略掉小精灵对另一个吉尔伽美什的称呼,只避重就轻地回答道:“馆区太大了,不如先逛逛,吉尔总会找回来的。”

 

他微笑的嘴角弧度不变,在心里默默的念上一句:看在宁孙的份上……吉尔,你可千万别回来啊。

 

他忘了某位沉迷网剧无法自拔的女神大人自从带上耳机就再也没摘下来过,这位美丽的女士已经多年不听诉求了,除了宠儿子打老公,以及霸道总裁式调戏小妹妹的兴趣爱好以外,她的任何活动都是既聋且瞎的。

 

所以当再度阻止小精灵飞出去拆石板未果,索性原地撂担子不管的恩奇都被更大的担子砸中了。吉尔伽美什愤怒看着一块雕刻着吉尔伽美什杀死怪物的浮雕,额头的青筋都暴起了,新世界的审美熏陶无疑是巨大的,也许搁在古老的过去,这些都是王拍案准许的记录品,但现在——

 

“这该死的杂种是谁?!”

 

两道声音合在一起。

 

愤怒和屈辱交织,恼恨与鄙夷轮回,这沧桑的控诉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体会的,至少解说员小姐就没有共鸣。她径自走过来对其中一个人表达了强烈的不满:“请这位游客注意一下,博物馆内禁止喧哗!”

 

“你这杂……!”

 

恩奇都轻巧但准确地踩住了高他一个头的男人的脚,笑容可掬地望向解说员安抚道:“多谢您的提醒,我会和我的同伴好好说说的。”

 

解说小姐脸上的乌云散了,反倒腾起一丝红霞,也客气了一句,一步一回头地走了。

 

还没等恩奇都转身数落这个问题青年,高大的金发男子就发出了另一道不满:“刚刚是哪个杂种学我说话!”

 

同时另一个声音也不甘示弱地讽道:“明明是你这杂种学我讲话!”

 

恩奇都一个头两个大,决定先对付更讲道理的那个——他一只腿屈下半跪着伸出手,对吉尔伽美什脚边已经企图抽剑的小精灵发出慎重又正式的邀请:“吾王,到我肩上来。”

 

吉尔伽美什似是没料到这种被另一半忽略个彻底的神展开,他愣了一下之后,眼神变得格外恐怖。

 

小精灵眯了眯眼,给恩奇都一个赞赏的微笑,十分配合的走进掌心,然而却没有安分地呆在肩头,倒是顺着恩奇都绿色长发一路爬到头顶,占据了战略最高点,并对面前与他同一副面孔的英俊男人投以绝对轻蔑的目光。

 

吉尔伽美什红眸一利,直觉地锁定了伴侣的头顶,他狞笑着和看不见的敌人瞪视,嘴里还是默契的对恩奇都请求协助:“吾友,你该和我解释一下,你头上这个小杂种是什么。”

 

恩奇都感叹了一下两个王如出一辙的敏锐,无奈地对他说:“你先把手机拿出来吧……好了,看到了吗?”

 

当然看到了。

 

恩奇都甚至头疼地看到对方越绽越开的笑意,吉尔伽美什的面容本就精致,现在勾起嘴角、眼神锋利的模样倒让不少路过的少女偷偷捧住脸,只有恩奇都保持熟练的清醒,内心深处有种不祥的预判——你们俩可千万别……

 

两个不同尺寸的英雄王隔着手机摄像头彼此相望,眼里火星四起,大有啖肉噬骨的排斥。

 

“我等着看你跪地求饶的模样。”

新手训练师向某只稀有精灵扔出了他的精灵球。

 

“是我等着看你痛哭流涕的蠢相。”

Gilgamesh轻身一晃躲过了精灵球,小小的身躯稳而有力,不摇不晃。他随手抚了抚一旁摆动了一下的碧绿发丝,并向对面回以挑衅,“你就这点能耐?”

 

吉尔伽美什眯起眼:“愚蠢的破绽!”第二个精灵球角度刁钻的破风而出,Gilgamesh眉头皱起,一个侧身跃,略有点狼狈的躲过了这一球,他的衣裙下摆被蹭破了一小节,于是在吉尔伽美什眼中,这个小精灵的全貌也总算在自然空间中显形了。

 

小精灵虽然暴露了位置,但动作一点也没含糊,落地轻盈,将那翘着的呆萌绿发踩弯在乌鲁克战神的发顶,对吉尔伽美什的狡猾报以一笑:“破绽在手,你都打不中我。是这里的安逸让你没有了警惕心吗!”

 

——是说,能不能放开我的呆毛。

恩奇都的眼神已经死了。

 

从刚才开始就已经看不下去的解说小姐再一次过来谴责提醒:“这位先生!博物馆内禁止喧哗!如果要玩手机游戏,请设置静音!”

 

小精灵看着解说员两次无视自己直取要害,对昔日暴君直言不讳的正义审判,他冷漠地鼓起了掌,并给予了最高等级的赞美——“是个有胆识的杂种!”

 

语毕,他屈尊降贵挪了挪脚,一根呆毛迫不及待的翘了起来。

 

恩奇都睫毛一颤。昔日战神扶着额再度介入纷争,再次将吉尔伽美什择了出来。

 

“吉尔,”恩奇都无奈的捧住对方的脸,用力拉下来抵住自己的额头,“不要闹了,这个小精灵也是吉尔伽美什,你们不应该有共同语言吗?”

 

吉尔伽美什一言不发,然后忽然反手固定住对方的脑袋,深深地吻过去。

 

小精灵在恩奇都的头上安静地坐着,直到看着另外一个自己和另外一个恩奇都交换了一个吻,他也依旧保持了安静,眼睛暗沉沉地,把风暴都锁进去。共同语言太不堪了,没什么好说的。过去的一切过去了,没什么好说的。他拥有的我没有,没什么好说的。

 

恩奇都敏锐感受到头上一阵低气压,他立刻松开手,吉尔伽美什也直起身,面色平静,眼角眉梢带着莫名优越感的笑意,在小精灵眼里格外的刺眼。

 

“真是的……”恩奇都叹息一声,忽然想起什么,面色严肃地将头上的小精灵捧回掌心,对着一大一小两个王严肃凝视了一会儿。

 

两个乌鲁克之王,面上一脸不在意,却同时收紧了脊背。

 

却听到这位发言人拿出两国外交的架势认真地提出:“你们对石板像的意见真的有这么大吗?”

 

“明明有这——么——还原!”

 

“……”

 

“……”

 

“……?”恩奇都眨了眨眼,又眨眨,迟疑着说道:“刚刚是我在讲话?”

 

显然不是。

两人加上一只精灵互相望望,然后将目光一同投向吉尔伽美什肩膀。恩奇都和吉尔伽美什已经训练有素地掏出了手机,而小精灵则愣在恩奇都伸出的手心里。

 

一片安静之后,那里又传来一声细细小小的疑问:“你们刚刚对我扔了什么?”

 

另一只小精灵的外貌慢慢的显形,他的到来甚至没能令Gilgamesh产生警惕,但这并不令人奇怪,至少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这项能力。

 

在曾经的雪松林战役里,乌鲁克的战神在恶劣的环境下和王一同完成了对芬巴巴的讨伐。面对野兽不同于面对人类军,它们的嗅觉听觉曾一度成为众多讨伐者一去不回的归因。但恩奇都却能完成近身绕后的任务,并在王陷入苦战时及时加入辅助。

 

他一直是大自然的宠儿。

 

当他们发现小精灵Enkidu时,他已经在吉尔伽美什的肩上不知道待了多久。恩奇都和Enkidu相互凝望着,然后同时移开目光,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

 

白衣长袍的Enkidu,胸前还挂着英雄王的同款锁链。吉尔伽美什饶有兴趣的挑了挑眉,将小家伙握到手里,有那么两秒不想松开,但他拢起的手指还是被小Enkidu用他同身量全然不符的怪力推开了。Enkidu抬头看着相较于他而言称得上巨大的乌鲁克之王,后知后觉地笑了起来:“吾王,你吃了巨人的神药吗?”

 

这千年以前恩奇都啊,聪慧又迟钝,似乎什么都明白,又总也不在状态。吉尔伽美什还有些想将小家伙再次握住,却被人扣住了手腕。

 

——你会憋坏他的。恩奇都不赞同地用眼神示意:看看我是怎样捧住另一个你的。

 

吉尔伽美什准确地理解了对方的意思,却毫不在意地耸肩。这是恩奇都的手办收集多了之后自然养成的后遗症——总想将他严丝合缝地握在手里。

 

Gilgamesh垂着头,额前的金发挡住了他的眼眸。在所有人意味不明的沉默中,他向Enkidu伸出手:“过来,吾友。”

 

那还在左瞅瞅右看看的小精灵瞬间就僵住了。Enkidu脸上懵懂的好奇都慢慢褪了下去,他转身面对他的王,脸上有种似是而非的苦笑。显然,和故友相认有时并不是一件纯然喜悦的事,至少对于他们而言确实如此。

 

“好久不见,吾友。”他从吉尔伽美什掌中一跃而下,与此同时恩奇都也慢慢将小英雄王送到地面上。

 

吉尔伽美什抱着手臂一脸趣味地当起了看客,恩奇都却有些担忧地皱起眉,他正犹豫着是否要将吉尔拖走。却在他行动前,Enkidu说了句要命的话。

 

小小的精灵没有靠近他的王,他眼神有些冷漠地陈述着事实:“上次见面,是我从冥界归来的时候吧。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我的王,为何还在迷茫呢?”

 

恩奇都正要拽走吉尔伽美什的手慢慢的缩了回去,他也看到眼前的男人此刻绷紧了面色,那原本看戏的戏谑目光早已染上一丝古老的血气,男人的红瞳微微一动,恶狠狠地锁住了他。

 

过去当真不该提,旧事这根刺,就应该永远葬在坟墓里。消失在远古战场上的人,堆积破损的陶器瓦砾,神庙坍塌时腾起的巨大飞尘,还有曾经埋在千尸万骨下一声声诅咒。这样的过去,就该和诸神一起长眠。

 

哪怕再去叩问,也该是千年以后的陌生人给出一些轻描淡写的怀疑论。

 

未经证实的。尚未挖掘的。不可复原的。

文物。故土。亡者。

 

当事人。

 

恩奇都还是伸出手去,扣住了吉尔伽美什的手,并将他悄悄拉走。

 

小精灵还在问,他似乎并不害怕创口溃烂,在小英雄王冰冷狠戾的视线里更为直白地牵扯出更深的过去,似乎是要告诉对方,若有勇气再度相遇,就不能回避这些痛苦。

 

“吾友,我们和千年以前大不相同了。我在这里走了很久,听了很多有趣的故事。但我还是控制不住去怀疑我所未能亲眼见证的历史,它们对我而言太过沉重了——我是指,自我死后的那些事。”

 

Gilgamesh一言不发地走向他。

 

Enkidu没有退开,继续说着:“我们曾经一起打倒了芬巴巴,杀死祸乱的魁首天之公牛,我们在神的安排下相见,又在神的旨意中分离。我的朋友,我曾忧心于你的悲伤,却也欣慰你曾经将这些不忿都放下。但那些故事却告诉我,这些都是假象……在寻找永生的途中,你究竟在想什么呢?”

 

“Gilgamesh,你明明不相信永生。”

 

小英雄王站定,直到两个小小的精灵靠得紧密,这个距离才终于令他满意。他直视着Enkidu的眼睛,在这紧密相贴的距离下,两人才看清彼此的眼底都有着不可忽略的仇恨,针对某个过去,某段时光,亦或者昔日的自己,Gilgamesh狠戾的笑出了声:“呵……”

 

“做一件明知不可为之的事,会有什么后果。我曾经很想知道。”他慢慢地说,不容错辨的怒气全都蛰伏在暧昧的空气里,“就像你明知不可替我承罪,你依旧这么做了,完美地配合了神的圈套。伟大的牺牲——而我却对你的选择无能为力。”

 

“你不该在自己擅自对命运妥协了之后,还要求我去寻索自由。”

 

Gilgamesh的语气慢慢缓了下来,他想起临死前的Enkidu,他的半身也曾满身仇恨和惶恐,即便在迫不得已的分离中,他却也只会说忧心于自己的痛苦。那么何必再问,彼此为了对方承受的痛苦就永远静置在过去,那些该付出代价的神明悉数陨落,它们早已化作浮灰和神庙一起折损在风沙里,而他心中千年不灭的怒火,也终于在对方的身影里慢慢熄灭。于是伟大的英雄王不再苛责那段不堪的命运,隔了几千年的岁月,他再一次对着沉默的老友剖心:“吾友,我未曾迷茫。”

 

他清楚地知道对错和是非,即便是刚刚失去Enkidu的时候,他也没有做出任何错误的判决。被剥夺的,就该用尽方法要回来,Enkidu跟从命运的旨意,但Gilgamesh从来不谈放弃,他顺着永生的谎言找下去,总能有一些线索帮助他挣脱既定的命运,于光明处,再见Enkidu。

 

哪怕是现在这一副五短之躯。

 

Enkidu本就强撑着冷硬的心此刻更软了,他脸上的寒意都渐渐消融,露出原本的温柔面孔。

 

“你总是令我心痛又不知所措,吾王。让您流泪的我究竟犯下多么深的罪责,我将为此永远赎罪。”他伸出手拥抱住他的国王,Gilgamesh也立刻将对方紧紧地扒拉到怀里不放,Enkidu的声音闷闷地传出来,“为什么我还是比你小一个头啊。”

 

“……”正准备借着腻歪揩油的小英雄王顿住。

 

“嗤——”刚刚回来便看到这一幕的吉尔伽美什幸灾乐祸地笑了一声,唇齿动了动,就是一句无声地:“活该,杂种。”

 

随之而来的恩奇都歪着头观望了一下两只腻在一起的小精灵,他反倒坦率地笑笑,红肿的嘴唇抿起,嘴角被人咬破的创口就有些刺痛,他不满的看向罪魁祸首。“吉尔,你真是越来越不挑地方了。”

 

Enkidu被两人转移了注意力,松开了手站直。

 

Gilgamesh更不满了,他一挥手,无数针一般大小的武器凭空浮现,精准的刺向吉尔伽美什,这种奢侈地魔力消耗令恩奇都差点没忍住鼓起了掌,不过小精灵Enkidu没想那么多,他已经伸出小短手拍了起来。

 

吉尔伽美什见对方一抬手,就立刻闪开了这突然的行刺,反倒是从刚才开始一直低气压的心情让他毫不压抑对另一个自己的苛责。

 

“杂种!你就这点能耐!”

训练师再度发起了精灵球攻击。

 

“本王的能力怎样你应该最清楚!”小英雄王也不甘示弱地反击。

 

解说员小姐黑着脸来到现场——她看不到在场的两个小精灵,只是忍不住痛惜这英俊不凡的金发男子竟是个沉迷手游的死宅,一个人对着手机也能如此用力的入戏。只是……

 

“这位先生,请您保持安静!博物馆内禁止喧哗!”

 

感觉再多的努力也拯救不了这两人对彼此可怜的好感度了,恩奇都默默地捧起了小Enkidu,决定挪个地。

 

他对着小小的精灵说起另一个故事。

 

在那个过去里,曾经有两个人肩并肩一起叛逆,在神的棋局里搅起风雨,用鱼死网破的仇恨去逼迫命运,用无数人的鲜血去换取未来,他们谁都不相信永生。

 

“没有谁生来须得赎罪,”恩奇都看着第十一块泥板,轻声笑了,“你让他学会了宽容和仁慈,你也要学会他的冷酷和狡猾。神令你的一切所作所为诚实而没有私心,但是Enkidu,没有私心才永远不会成为人,这样苍白的灵魂也永远不会得到冥府女王的承认。”

 

小精灵的声音轻轻的,他低声一问:“你顺从了你的私心?”

 

恩奇都看着展台镜面中一大一小两个自己的投影,不紧不慢地承认了:“是的,我曾经想过,如果和吉尔一同赴死,我一定不会有怨言。”

 

“我曾害怕失去他,”恩奇都美丽的面孔此刻平静得有些诡异,“后来我更怕他失去我。”

 

Enkidu垂下眼睛沉默了半晌,他终于点点头:“还好一切都不晚。”

 

到这时,吉尔伽美什才不知从什么时候摆脱了解说员的控诉,他的肩上甚至还坐着Gilgamesh,两人默默地盯着前面愉快交流的两位乌鲁克战神,吉尔伽美什瞥了一眼途径的石板,对那段恩奇都之死的历史给了一个似是而非的冷笑,他跟上恩奇都的步伐,然后自然而然地将手指伸进对方的指缝间,紧紧扣住。

 

他在恩奇都看不到的身后缓缓地勾起唇角。

而小小的英雄王也露出一个如出一辙的微笑。

 

“不对,太晚了。”

爱之入骨,它曾身经百战,也注定药石无医。

 

END


评论(25)
热度(378)
  1. 共13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Ire_ | Powered by LOFTER